丟掉了手提電話會令我感覺到 ⋯
緊張? 迷惘? 害怕? 擔心? 失去聯繫? 混亂?
我們總要承認,儲藏在我們電話記憶體裏面的,不只是資料:電話號碼是我們的支持網絡中的命脈;日程表指揮着我們的每一個小時、每一天、每一個星期和每一年;相片是我們的生命鑰匙,讓我們記起曾以任何形式在我們的生命裡留下印記的人、地和物。電話承載着我們的故事,而故事的內容就由我們生命中的高低起跌所組成。
我們經常花很多氣力去保存自己的記憶,因為記憶揭示我們從那裏來、屬於誰和在各種裝飾、塵埃和污垢下,我們究竟是誰。每當我們腳步不穩,感覺到每一分力量已離開自己的身體和靈魂時,我們只須記起。就像梅瑟、保祿和《浪子回頭》比喻中的年輕人,他們回憶起天主(聖父)的權柄、慈悲、和善、耐性、和無條件的愛,已足以令他們按下那重啟的按鈕,好改變自己生命的方向。他們記起天主如何介入他們的生命,會推動並支撐著他們每一個人繼續嘗試、改進,而從不懷疑或害怕回歸天主 — 他們真正的庇蔭及所有美善的泉源。
《讀經一》敘述了天主對以色列民的怒氣如何被回憶所平復。當梅瑟哀求天主想起祂為祂的特選民族 — 以色列民 — 所作的大事時,梅瑟也向上主保證,祂的人民不會忘記祂的慈悲,而對於上主的慈悲,他們銘感於心。天主和梅瑟的對話,像拔河;拉鋸的力量是同樣的堅定和有力。天主指責以色列人健忘和不忠信。天主把他們帶出了埃及國,他們便「敗壞了,他們很快就離開了我給他們指示的道路 ⋯,我看這百姓,真是一個執拗的百姓」(出 32: 8-9)。天主吩咐梅瑟不要干擾祂,「你且由我向他們發怒 ⋯ 我要使你成為一個大民族」 (出 32:10)。梅瑟以他一貫的堅持來反駁,請求天主回憶起祂曾「用大力,用強硬的手臂」把選民從埃及國拯救出來 (出 32:11)。很有趣,天主和梅瑟在這對話裏,用上同一的句子,「你從埃及國領出來的百姓」;第一個「你」是指梅瑟,而第二個是指天主 (出 32:7,11)。或許,梅瑟要強調的,是得救的一刻在天主和以民關係上的重要性;天主是他們永遠的真天主,而他們是天主所揀選的。梅瑟在拉鋸的繩索上,作出了最後的一拉,他請求天主不要忘記祂和祂的選民之間那牢不可破的契約,「求你記念你的僕人亞巴郎、依撒格和以色列」: 天主是以民故事的開始 (出 32:13)。當梅瑟複述離開埃及國的故事時,他提醒天主要記起祂的慈悲和祂對子民的應許,他也展示給天主,他代表人民想起天主的美善。當天主撤銷懲罰時,祂其實也與以民重新建立盟約:「我所許的 ⋯,必賜給你們的後裔,叫他們永遠佔有」(出 32:13)。
在《聖保祿致弟茂德前書》,聖保祿對自己過去過犯的回憶,對他的持續皈依和使命是不可或缺的。他的過去,表達了天主無限的慈悲和美善。天主會留意一個像他一樣的罪人,耐心地帶領他從黑暗(失明) 走向光明 (復明),是如此特別和令人感動!保祿絕不讓自己忘記他充滿罪惡的過去,「原先我是個褻瀆者、迫害者和施暴者」;但錯誤越大,天主的恩寵和慈悲就更大 (弟前 1:13)!保祿以自己作為得救罪人中的「魁首」,來為這不能抗辯的事實作證 —「耶穌基督來到世界上是為拯救罪人」(弟前 1:15)。在這篇經文,我們看到的是一個完全謙遜和感恩的人,忠於耶穌派遣他的任務,而同時願意把自己的罪惡高舉於天主的慈悲中,「為給將來從信靠祂而獲得永生的人,一個榜樣」 (弟前 1:16)。
本週的《福音讀經》確實表達了懷念的重要性,為我們展示了天主的慈悲和仁愛是如何的廣闊高深。就像耶穌說的其他故事一樣,《浪子回頭》這比喻是一個複雜的故事,其深層次的意義敦促我們走上個人的內省之旅。 在小兒子最黑暗和最痛苦的時刻:他所有的財富已經花光了,遇上大饑荒;他饑餓,被排斥又孤單;最後,他想起父親,決定回家,跪在他的腳下求寬恕。回憶起父親的美善,給了他力量甚至勇氣,「起身」回家給父親告罪 (路 15:18)。他只想回家;他甚至願意放棄兒子的身份,以換取寬恕。真是一個絕望的人!他真的不知道父親對他的愛有多深厚。甚至他仍在遠處的時候,當父親看見了他,便先向他跑去。父親永不會忘記自己的兒子,雖然兒子曾經無情地離棄了他。我們可以想像這位父親,每天站在閘門,等待兒子回來。這美麗的形象便是天主無盡的愛!兒子的羞愧和軟弱立刻被父親的愛和力量征服了。
回憶意味著一個人心靈上帶着的人和事。我們確實知道天主一直記掛著我們每一個,把我們放在祂的心靈上。祂不單臨於我們的故事的開端,也一直臨於我們的回家路上。我們有時可能會走上歪路;但像梅瑟、以色列民、保祿和那回頭的浪子,當自己步履蹣跚的時候,我們只需要記起。